“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12月21日,在四十七团二连,老兵任子静的遗孀岳春香坐在家中,完整地唱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她虽已满头银发却依然精神矍铄。从老人目光里,记者仿佛看到了69年前的她从遥远的山东,风风火火地奔赴和田,一路上唱着这首歌的情景。
岳春香(右一)与战友合照。图由岳春香家人提供
从进军到屯垦,义无反顾扎根和田
72年前,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1800名解放军官兵翻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胜利解放了和田,建立了人民政权。当时第一野战军司令部发来的褒奖电文足以说明当时的情况:“该部冒天寒地冻、漠原荒野,风餐露宿,创造了史无前例之进军记录,除在报章披露外,特向我艰苦奋斗胜利进军新疆的光荣战士致敬!”这封电报给当时十五团全体指战员带来了极大的鼓舞。此后,一声令下,官兵们就地屯垦戍边,继续向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军,硬生生在亘古荒原中开天辟地,建立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四师(现第十四师)四十七团。
关于原十五团徒步穿越沙漠胜利完成任务的褒奖电报。图由岳春香家人提供
1952年,岳春香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主动参军,义无反顾地来到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四师(现第十四师)四十七团。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祖国、革命、责任、使命……驱使着这些女兵,像一江春水,义无反顾地注入到了千里戈壁,润泽了决心扎根和田的“胡杨”们。自此,大漠上花红柳绿,生机盎然。
岳春香刚到和田时拍的证件照。图由岳春香家人提供
原十五团的千余名官兵化身胡杨,深耕大漠,永不换防。这其中有13岁参加革命的张德英,有曾在哈密剿匪的董银娃,有经历过瓦子街战役的张友林……岳春香的丈夫任子静就是这“千棵胡杨”之一,现已去世26年。在那个年代,任子静与岳春香是难得的自由恋爱。
十五团军需股全体同志留念(右一为岳春香的丈夫任子静)。图由岳春香家人提供
在岳春香的卧室,放着一个牛皮做的大箱子,看上去年代感十足。这是她结婚时,丈夫任子静用全部积蓄买了张牛皮,专门给她订做放衣物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是足以让人羡慕的“奢侈品”。这些年反复搬家,很多老的旧的东西都丢了,唯有这个箱子,一直在岳春香的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保存完好。反复抚摸着箱子,岳春香老人沉默了,眼眶湿润了……
岳春香抚摸当年结婚时丈夫任子静送给她的牛皮箱子。图由岳春香家人提供
饱经风霜,初心不改
在那个军垦年代,和田条件是极为艰苦的。艰苦条件中的相濡以沫却是最真挚的。“我和丈夫刚认识的时候,他和我开玩笑说,你一个女娃,到和田这么艰苦的地方来,吃得消吗?我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偏要干出个样子给你看!”岳春香说。缺吃少穿、风沙肆虐,都没有让岳春香退缩。那时候不管男战士还是女战士,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岳春香主动肩负起生产劳动的重任,拾棉花、犁地、挑粪……男战士干的活她也抢着干,手上肩膀上磨出了血泡,她也不和任何人讲,只有默默关注着她的任子静看出了端倪,悄悄给她送药送吃的。一来二去,任子静的真诚、体贴打动了岳春香,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们结了婚,在和田有了自己的家。
转眼又是60余载,岳春香经历了文革、失去生育能力、丧偶等风波,骨子里的坚韧让她始终初心不改,用自己单薄的身躯辛勤耕耘着这片她深爱着的土地。她的养子任洪山表示,没有父母这一代人的无私奉献,就没有戈壁滩上丰收的奇迹,就没有之后几代人的幸福生活,就没有和田如今的繁荣发展。他们树立的扎根大漠戍卫边疆的胡杨精神,将会被传承下去,影响一代又一代和田子孙。“我的父亲参与了解放和田的全过程,我的母亲是第一批来新疆的山东女兵。他们的奉献精神深深印刻在了我们这代人的脑海里,正是这种精神让和田的沙漠变成了沃土,让祖国的边疆更加牢固。我们做儿女的,要照顾好老人,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接续为祖国边疆的发展贡献力量。”
岳春香老人一家的全家福照。图岳春香家人提供
岳春香老人一家的全家福照。图岳春香家人提供
“替父辈们守好这片土地”
三八线沙海老兵纪念园里,时常可以看到满头银发的岳春香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下,来看望长眠于此的丈夫。当年争着要去抗美援朝的他们,最终听从祖国的召唤,在遥远的祖国西部,一起屯垦戍边。他们早已约定,终将重聚,用另一种方式,继续戍边。和煦的夕阳下,微风拂过老兵墓旁茂密的枣林。谁不曾风华正茂?但他们把青春献给了这片土地,终让黄沙腾起了层层绿浪,让戈壁飘起了缕缕炊烟。
今年12月21日,沙海老兵纪念碑前,几个家长带着孩子来给沙海老兵献花。孩子们认真地看着纪念墙上1949年进军和田的原十五团老兵的名字,在幼小的心里种下了红色的种子。家住四十七团二连的穆合塔尔·如则麦麦提经常带女儿过来,给她讲老兵的故事。“都说塔克拉玛干沙漠是死亡之海,进得去出不来。老兵爷爷们当年徒步急行军,进去了也出来了,把和田解放了,此后他们选择了扎根在这里,把这里当成家乡,终身屯垦戍边,才有了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千顷枣园……”穆合塔尔·如则麦麦提给4岁的女儿艾斯热·穆合塔尔讲道。
老兵的名字被刻在了墙上,更刻在了后人的心里。四十七团二连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张馨月听着大人们谈论当年老兵的事迹,对记者说:“墙上有好多老兵爷爷的名字,我想快快长大、多多认字,然后一个一个地记住他们。”
“每一个兵团人都有一个使命,那就是替父辈们守好这片土地。兵团人永远深耕在这片大漠,永不换防。”四十七团老兵镇工作人员姬时雨说。
四十七团二连幼儿园的孩子们在沙海老兵纪念墙前铭记老兵名字。董瑞强摄
孩子们在沙海老兵纪念碑前献花。董瑞强摄
孩子们在沙海老兵纪念碑前接受红色教育。董瑞强摄
记者 董瑞强、阿巴拜科日·奥斯曼
